藝術家|Sayaka Akiyama、Prabowo Setyadi、Preyawit Nilachulaka
口譯、助理|卓映萱、Lin (Patticha Thitithammaporn)
專案經理、主持人|簡子涵
活動側記:
專案助理
“七月中,首部篇章已過,Common Plague. Common Decency. 的書頁翻至下一部
閱卡繆《鼠疫》,藝術家Sayaka、Palm與專案經理子涵這次一同討論,卡繆筆下奧蘭市政府如何處理屍體,尤其是,在冰冷的統計數字底下,病逝的是自己身邊的親友人。印尼藝術家Prabowo正好面臨JAF親近的人病危、去世,無法及時參與線上討論,但是他依舊寫了一封長信回應大家這次討論的議題。事實與小說互相交織:疫情動盪、親友過世。從最初爆發到篤定不可收拾的病菌蔓延,奧蘭市市民與各位如何看待疫情?人們的心態如何翻騰轉變?
我們埋首在卡繆文字裡,借虛構世界呼應現實,拆線細節,遂編織成網,大家不妨跟我們一同翻閱書籍到第三部(正如我們的駐村計劃已走入中篇,八月底即將收尾。)細寫奧蘭市政府如何處理遺體、葬禮,詳盡市民心境、反應的段落——《鼠疫》第153頁「但黑暗也同時存在所有人心裡,關於下葬有種種傳聞,政府卻未公佈真相安撫民心。⋯⋯」至第157頁的段落「總之,最初幾天的清晨時分,有一股濃密又噁心的煙霧飄盪在城東區上空。⋯⋯」(麥田出版。顏湘如譯。)
“在閱完書籍裡第三部的描述後,藝術家們對此有什麼看法呢?
Palm深感文中敘述與泰國近況很像,葬禮允許我們對逝去者表達愛意和情感,如今因為疫情,這條路徑被截去,無法表達哀弔。不過,喪禮其實是為生者所舉辦的,葬禮儀式雖簡化,追悼與思念依舊持續,我們可以在任何地方追憶自己的親人。
對於Prabowo來說,這次的問題很有趣。在印尼多數居民信奉伊斯蘭教,也非常融合在地信仰,談及葬禮,是很有宗教色彩的。喪禮包含一些既定的重要程序:浸浴、禱告、誦念、安葬⋯⋯。為防止疫情擴散,家屬無法參與完整的喪禮流程,執行喪禮的人,是一些工作人員或志願者,穿防護衣、佩戴醫療用具,家屬只能從遠方觀望。同時,這次內部會議討論的問題也很沈重,我們被迫進入人為的儀式節奏,而這些曾是我們可以保持聯繫、彼此原諒的時刻。現在一切皆無。我們失去了傳統,只能接受。逝去者遺體的去向已被決定,情況兩難,但我們還是要做出相對應的決定。
在台灣新聞中,我們看見有一些醫護人員會透過視訊的方式,讓已病危的患者與家屬見上最後一面。Sayaka提到日本也雷同,目前舉行喪禮的方式改為線上直播。但是在日本喪禮的花費非常昂貴,卻只有少數家屬和親人能夠(實體)參加喪禮,感覺很孤獨。在《鼠疫》今日討論的段落裡,詳盡描寫了處理遺體、執行喪禮的過程,書中的角色並未出現,這感覺很可怕。我們是否眼見了疫情的時下轉變和情況,就如目睹一場戰爭爆發一般?
觀察員童偉格於六月觀察專文提及,書頁描述民眾到沿海峭壁向經過的電車投擲鮮花,列車載著鮮花與遺體顛簸行駛的畫面一直縈繞在他心頭。或許《鼠疫》某些場景也使我們歷歷在目,憶起種種疫情現況?
“駐村一月多以來,藝術家們的計畫發展至哪個進展點了呢?
疫情總是讓Palm聯想到死亡,《鼠疫》對於疾病、死亡的描述,使他思索如何進行自身的創作。重新考慮後,這次他或許會以數位繪圖(digtial painting)的方式進行創作。除了上次說到的角色Bob(悠遊在生死之界的殭屍),他擬出了Bob的夥伴,第二個角色——Palm想像中的角色——死亡,Furikko(日文的解釋是外表無害的女人,但帶有負面意涵)。對藝術家來說,死亡的本質從表面看是無辜、無意義的,越入深層卻發現她會傷人。在自身的想像世界裡探究死亡,就如同Furikko一般,因此他選擇以此種方式呈現。這裡未有性象徵的意涵,接下來他會嘗試串連Bob與第二角色的關係故事線。
拆至每句每字,Sayaka已與顧問予寧詳細分析討論了第一部和第二部的文本。他們用自己的語言去書寫通信,分享自身感受看法;提問,回答,無盡頭,長信延續。信件裡她用日文寫作,予寧則用中文,每封信總是縫起長句長語,非常有趣。因為無法互相理解,彼此文字間需要翻譯偕行,譯者就像過濾器,經過譯文傳遞,她與顧問偶有不理解、誤解的部分,這樣譯文與原文之間的差異也串入Sayaka的創作中。
對於主持人子涵來說,以信件的方式進行溝通是既有趣又迷人的,彼此等待字句投入對方信件匣裡,時間的蘊蓄使話語變得珍貴。
因為疫情因素,7月20日前在印尼爪哇島和峇里島有似封城的政策,Prabowo在爪哇島上,所以他不得不延期烹飪藝術駐村(Culinary Residency)的既定計畫——選擇食品供應商。這段期間他同時也應要向政府申請家庭製造食物商品的許可,不過因為微封城,皆先延期一週。針對先前提及的媒體中心的部分,會先產出一篇有關這次疫情期間在印尼回復的傳統習慣:過往人們會在門口放置一盆水,供需要之人洗手洗身洗臉或解渴。
“談論之間,Sayaka不禁好奇,現今各國的疫苗供應狀況如何呢?
在泰國疫苗的供給一直都不夠,Palm說,第一批施打的多為名人和演藝人員等,政府希望這些人在社群媒體發文提倡疫苗,因為民眾普遍有疑慮。不過,疫苗其實不足,青少年和大眾對政府不滿,也轉嫁至演藝人員身上。他是歌手,是當地第二批打疫苗的。第一波民眾的反抗很強烈,第二波政府就沒強制要他們發文。
子涵也分享,台灣疫苗數量也不足,甚至有偷打疫苗的事件被披露出來。這裡也將民眾分成不同階段和等級進行有意願施打疫苗的登記,近日年輕人終於可以登記施打,但確切的施打日期仍不確定。
在印尼第一階段可以施打科興(Sinovac)和 AZ(AstraZeneca)疫苗,Prabowo已接種Sinovac疫苗,第二劑依照計畫會在下週完成。第二階段的接種在某些地區已經完成了。完成第一劑的有20%、第二次劑則有8%。目前印尼政府有疫苗獨立生產的計畫,因資金不足,中國政府成為主要贊助者,他們會提供疫苗生產原料給印尼的疫苗製造研發公司Biofarma。當地有多起接種疫苗後身體有不良反應的新聞,或是接種兩劑後依舊得病的案例,這引起了很多討論。印尼國民慢慢才了解到,疫苗並不是一種治療方法,僅僅只提供60%左右的保護力。
至於在日本也有疫苗短缺的問題,目前則有莫德納(Moderna)和AZ疫苗。年老者可以先施打,再來是20-30歲左右的年輕人,40-50多歲的則在後面,但40-50多歲的民眾才是高風險族群,多數人必須要出門工作,卻只能在八月或更之後才能接種疫苗。Sayaka說,這真的很荒謬,因為40-50多歲的人們正值日本當時的嬰兒潮,人數眾多,以前他們已有因為太多同齡人而找不到工作的狀況,現在提及疫苗,也因人數問題必須等待,很多人對此表達強烈不滿。
無論在哪裡,疫情嚴峻至疫苗供給,政治作為到人生意義探討,長長一條時間軸線,針起針落,線出線進,世界一同縫製現實,借鏡於《鼠疫》,幾塊陸地拼揍成一圓地球。如第一次內部會議Sayaka所說,全世界如今一同面對疫情,雖然可怕,但共感同份情緒、焦慮,也是美的一種展現。